苍炎看够了戏，才从人群后面走出来。
“红阳大巫，现在天色已经晚了，您不能一直站在外面。”
“部落东边有一处空着的屋子，不如您带着红彤先住进去吧。”
红阳到底还是大巫，苍炎不好当面为难他，说话还是客客气气地。
但他其实也在幸灾乐祸。
往后没了神像跟权杖，也没了大巫传下来的豪华住所。
红阳父女也只能像普通兽人一样，依靠自己生活了。
苍炎从前不信兽神，但经过这次的事，他倒希望兽神能是真的了。
就算不能给他们保佑，能把戳破红阳的谎言也是好的。
屋外狂风过境，卷着白雪肆虐，仿佛再也不会停下来一般。
屋里却也没有暖和多少，红阳坐在冰冷的石床上，连张铺床的褥子都没有，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。
其实他提出来的话，苍炎肯定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。
但是红阳一向被人供着，何曾干过讨要的活儿。
他张不开嘴，就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。
红彤因为刚才疯狂的举动，是被其他兽人绑着送过来的。
红阳没给她解绑，父女两人怨恨地对视着。
红彤恨她父亲动手太慢，没能早点儿把莹初赶出去，才会有今天的祸端。
而红阳却还在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。
他虽然没传承到跟兽神沟通的能力，却因为前代大巫的遗训，比其他兽人都更相信兽神的存在。
他忍不住怀疑着，自己是不是真的惹怒了兽神。
不然苍耳部落这么大，雷怎么就偏偏能劈到自己家里，还能把神像也毁了。
可红阳怀疑归怀疑，他也不会把错归在自己身上去。
他近来除了对付莹初还没成功以外，根本就没做过特别的事，又怎么会让兽神怪罪呢。
神明是不可违逆的。
红阳只能怪罪引起祸端的红彤，他看着女儿狼狈的样子。
心里也没有一丝心疼，反而恨她今天冲动的行为。
那莹初现在是苍黎的伴侣，苍黎是族长的儿子，她要没去找莹初的麻烦，也不会连累自己住在破屋里。
但事已至此，再想什么都晚了。
红阳不肯甘心地走出屋子，再回到自己家的废墟上，在残垣断壁里翻找着权杖的下落。
那是他唯一能够祈求兽神原谅的可能了。
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冷，几乎要把红阳的血液都冻结，他兽化成一只肚皮耷拉的白虎，用爪子继续寻找着权杖的下落。
红阳一不小心踩在兽神雕像的碎片上，遭受过雷击的碎片在他脚下化为灰烬。
混浊的眼泪带下来，结成小块儿的冰凌。
从前那些苦求大巫帮助，却没得到回应的兽人们，也有这样心碎的时刻。
他们付不出报酬，就只能跪在雪地哀求。
可红阳的门却从来没为他们打开过，放任着那些兽人自生自灭。
现在也轮到他自己尝尝求助无门的滋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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