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自己的左膀右臂也从未亏欠,却被他们狠狠地出卖和背叛,陷于破财丧命的困境与险境。
他从黎明到正午,始终亲自掌舵,向着茫茫大海。
胸口实在堵得慌的那一刻,颜思齐自记事起,头一回,落了泪。
好在,一艘漏水的船,比凉薄的人,还靠谱。
当这一船亲疏远近、爱恨情仇的人,最终性命无虞地踏上坚实大陆时,脱险成功的小小胜利,稍稍冲澹了颜思齐胸中那份由人生挫败感带来的钝痛。
】
此刻,郑海珠的一番话,令他的心又跳得激越起来。
这女子,也并未显得多么勇悍刚毅,血战之后,拖运尸体时,她呕了好几次,脸色青白。
但她的脑子,怎么就像船底的桨轮似的,一刻不停地在转。
转出的念头,还能不带废话地说到关键,将他颜思齐脑子里已隐约冒出的火苗,一下子烧旺了。
“阿珠,你说得对。我既留了李国助一条命,将他送回平户港之际,就是我岱山岛盐场的兄弟姐们陷入险境之时。我义父,是个公允的人,但李家,有很多姓李的男人。”
颜思齐说到此处,沉重地叹了口气。
郑海珠没有继续探讨这件事。
对颜思齐这样有枭雄底色的男子,有些话,她开个头,就足够了。
倒是颜思齐,闷闷地走了一阵,又喃喃道:“不过,不要用‘占’这个字,若有新的一片天地,我也是带弟兄们住进来,而不是,霸占。”
郑海珠抬头看他,由衷道:“你能这样想,是大智慧,小人们不会懂。好在这世道,也未必都是小人作主的。”
……
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,几人就来到大屋前。
守卫打开门栅,领路的女子叫了声“阿嬷”。
一位发髻雪白的蓝衣婆婆,拄着拐杖,站在石桌旁。
和寨中所见的大部分女子不同,老妇人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琳琅斑斓的饰物,但郑海珠一眼看去,只觉得那蓝衣虽旧,质地却又软又密实,像是棉布,而非麻葛。
更叫人吃惊的是,蓝衣作交领右衽式样,典型的汉家衣裳。
老妇人满面皱纹,背嵴句偻,手掌手腕如鸡皮裹着枯枝,只一双眼睛晶芒闪耀。
她显是已得了细致的禀报,先对着颜思齐露出歉意:“村里守卫对郎君无礼,告罪告罪。”
又道:“两位郎君,这位娘子,边鄙粗陋之地,没什么像样的招待,老身制了些野茶,几位屈尊饮一杯吧。”
老妇人一开口,不但说的汉话,且有几分北地官话的发音与声腔。
三人收着心中惊讶,各自行礼。
老妇人像男子一般,十分自然地向刘时敏叉手抱拳,请他坐于上首。
刘时敏也不推辞,道声“多谢阿嬷”,笑眯眯地坐下来。
他先领着颜思齐与郑海珠,向老妇人敬一口茶,然后温言问道:“阿嬷是汉家人?”
“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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