投胎做个好人。你借我的银子,我会捐做辽东军饷。」
朱乾珬仿如离了水的鱼般,奋力地喘着气,十几息内,他尚能在心口的剧痛中,意识到血流的热意温暖胸膛的诡异感。
但很快,他眼前的面容开始模糊了。
这个妇人怎么敢?怎么敢此刻杀我!
朱常洛和朝臣会怎么看她?她是有多蠢!
朱乾珬的思维,也很快随着这两句带着万分不甘的诘问,飘忽涣散。
他头脑中最后一帧画面,只是一片混沌的海中孤岛……
「郑丫头,你!你……」刘时敏见朱乾珬命丧须臾间,又惊又怒,对郑海珠「你」了半天,却说不出下文。
郑海珠也望向他,口吻和静道:「刘公公,如果我是这位建文后人的
心性,我会乱咬,将这个那个的贤臣武将,都说成是助我举事之人。」
刘时敏讷言,但霎那间明白了。
这丫头不是被激怒而突然出手。
近旁的马彪,几步跨上来,盯着朱乾珬的胸口,眼里也是藏不住的惊愕。
郑海珠从朱乾珬胸口拔出凿子,又撕拉扯下朱乾珬的小片袍袖,将凿子裹了,交给马彪。
「马兄弟,这本就是你们少主的物件,终还是这凿子取了此人性命,姑且算,为马宣抚报仇了吧。」
马彪乃心思透彻之人,虽听到了郑海珠与刘时敏的对话,仍从令一节缘由去想,朱乾珬若真活着被送到天子那里,只怕确实会被留下性命,秦将军与少主的仇,便成了甩不脱的噩梦。
马彪接过凿子,用了至诚的口吻道:「夫人大义,小的敬服。」
此际,刘侨也带队结果了附近的敌人,来到废墟前。
郑海珠一串紧绷的神经,好歹松了几根。
这位刘都督确实上路,连跟着骆帅去天子前请下头功都不在乎了,接了小旗的急报,就火速赶来。
底色不错,心里有队友,也有百姓。
「刘都督,恶徒自称简文帝后人,打斗中被我一凿子搠死了。」郑海珠指着朱乾珬的尸身道。
又走到似有苏醒之象的金老六跟前:「我在高处见到刘公公阻拦这个要进王恭厂的匠人,公公打昏了他,我带兄弟们赶来时,恶徒正要取刘公公性命。」
「夫人不必多言,刘某明白了。」
报信的锦衣卫已将马祥麟的话悉数禀过,此事也瞒不住,刘侨只是唏嘘,自己和骆帅都向来高看一眼的内廷大珰,原来竟是这般身份。
刘侨叹口气,去扶刘时敏起来:「公公,本都督会向万岁爷,尽陈所见。」
刘时敏好像一只断了连线的木傀儡,踉跄几步,眼角余光瞥到郑海珠俯身去开金老六的工具箱时,却突然元神归位般,喝一声「丫头小心」,一面用小腿外侧搡开了郑海珠。
众人本能地都退开数步。
郑海珠站稳后肃然问道:「里头是什么?」
刘时敏道:「是磷石,裹着硝石入手结成的冰,不知是不是快融化了。」
刘侨没听明白,皱眉问郑海珠:「啥意思?」
郑海珠只对他伸出右手:「借都督的刀一用。」
绣春刀的刀尖挑开小木箱,然后是保冷用的棉布包,露出大方盒,以及中央的小陶罐。
郑海珠略松一口气。
当年在松江被顾家长媳沈氏和她姘夫算计后,郑海珠和卢象升,专门研究了当世的磷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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