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鸢那双上挑的眼睛,笑了笑。
温软无害的杏眼似无辜的鹿眸,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意。
余安左颊的梨涡凹了下去,道:“画是可画的,不过得描骨复容。”
说完,她不愿再待下去,转身往外走,心里暗自想着得抓紧时间回房重新画一幅。
屋内撕碎画纸的人身子却僵了又僵,才懊恼地捶了下自己,“倒忘了这一茬。”
此时,江州客栈。
陆允时将凶手逮住后送往当地的官差,拿出令牌,直下令道明早压送去大理寺。
忙完一切,他回到客栈中,看着房里那盆凉透了的补汤,心里又升起了些羞窘的怒意,不过怒气之余更是觉得好笑。
他坐在凳子上,看着一旁的空碗,那是他白日喝的。
当时他满心气愤,还未尝出味道就一口将汤咽了下去。
忽然,白日里少年纤细发红的手浮现在脑海中,手指微屈地端着碗底,似是有意隔开那几处起了泡的地方。
应是有些疼的。
鬼使神差般,陆允时右手执起汤勺,在上面已经浮了一层白油的汤里舀了一勺,盛进了碗里。
碗沿与唇间相触,他抿了一小口。
汤虽已凉,味道却还不错。
“没想到那双手不仅描骨作画甚好,炖的汤倒也不错。”陆允时喃喃道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间隙照了进来,在男人冷硬的轮廓处渡了一层柔和的光晕,薄唇微弯,嘴角的笑意极淡。
素来眉心泛着戾气的男人,此刻倒显得有些温柔。
陆允时起身拂了拂衣袍,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。良久后,终于上榻安然睡下。
榻上,烛火幽暗,盖在桌上的桌罩垂落着,边角的流苏随着旁边传来的一股风飘舞着。
大圆桌的边沿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汤,烟雾缭绕。
倏地两根修长的手.指伸了进去,搅.动几下,又拿了出来。
手指变湿,泛着光亮,但上面的水却不是汤里那般直接滴落,而是变成几缕要落不落的银白丝线。
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,夹杂着交.错的呼吸声,“怎么办,放进汤里都洗不掉你的味道了。”
两根互相缠.绕的藤蔓,但中间却又一处根.茎连着,藤蔓相交处的根.茎扯不断分不开。
男人遒劲有力的胳膊紧紧环绕着纤细的腰.身,如同一块洁白无瑕的雪地被人坏心的毁掉。
海面上不断沉浮孤立无援的船只,随着劲风晃.动不停。
“大人,你那好烫。”
沉默已久的女子突然开口——
“砰”床榻上的男人猛地栽了下来,素来在乎形象的人摔得四仰八叉,俊逸白皙的面庞通红,脖颈下连着胸膛一片滚烫。
梦里荒诞的一切诡异至极,清心寡欲了二十年的陆允时第一回做了这样不知羞的梦。
那人原本朦胧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。
红唇吐气如丝,沾着些许白露的小脸绯红一片,几缕长丝顺着长睫连到嘴角——
梦中女子的脸,竟然是少年余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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